聊城破获50万人巨案四大组织梦断小财神

    本文由《中国直销》授权发布，未经《中国直销》杂志授权，不准转载。如需转载，请与《中国直销》杂志联系（联系电话：023-63658883，邮箱：zgzx@cpcw.com）。
    
    聊城破获50万人传销巨案
    四大传销组织梦断小财神
    
    一个普通举报电话牵扯出涉及金额高达10亿、网络遍及15个省的传销大案;2枚貌不惊人的移动闪盘背后，是一位博士后不可告人的秘密;四大非法传销组织牵扯其中并被一网打尽，凸现中国直销规范有道可循。
    
    文/本刊特约记者 崔新代  摄影/候青霞
    
    2006年9月15日，在中俄边境的深山中，绥芬河水湍急地流淌，5名精干的公安民警疾走在崎岖的山间小径，悄然接近密林深处的一座草屋。上午10时许，一位干警踹开灰旧的木门，一拥而入的众人将屋内慌乱的3名犯罪嫌疑人死死按倒在地铺上。至此，这起堪称中国第一传销大案的“3·01传销大案”，山东聊城警方宣告破获。
    
    “小财神”显露32万人传销网络
    
    时钟回拨至2006年3月1日，奔波两天未合眼的聊城东昌府经侦大队副队长王永刚正准备躺下，就被急促电话铃声打断了睡意。“王队长，我是110指挥中心民警，刚接到一外地学生求救电话，说被骗进传销窝点，请求解救。”王永刚当即赶到大队，带领数10名民警奔赴现场，当场驱散百名传销人员，B级传销头目严庆飞(22岁，青岛某大学在校生)落网。根据严庆飞的交待，聊城警方又连续打掉3处B级传销头目窝点，并将缴获的一台电脑密码破解。
    
    3月25日，东昌府警方获悉该传销组织头目将在河北省石家庄市聚集的消息后，连夜组织民警追缉抓捕。第二天，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成功将一对A级传销头目李化、李实抓获，并查获名为“小财神”文件的闪盘两个。
    
    在随后的几天里，东昌府警方选调电脑专业人才，对缴获闪存中的“小财神”文件进行破解，但都因程序复杂而毫无进展。经侦大队队长李斌、教导员徐清钊通过多方努力，聘请电脑专家历时数昼夜，终于破解该网络终端，使案件取得重大突破。
    
    在破解的“小财神”文件中，办案民警惊奇地发现了一个完整的数据库，包括这个名为广州天冀公司“蝶贝蕾”化妆品的非法传销组织及32万传销人员体系表和业绩单，其中仅A级头目就近百名，总涉案价值达10余亿元。该组织传销人员分布在黑龙江、内蒙古、河北、河南、安徽、山西、四川、浙江、江苏、吉林、辽宁、湖南、山东、贵州、甘肃等地，遍布大半个中国。
    
    博士后研发“小财神”脚踏多只船
    
    此时，所有干警心中都涌出一个念头，“案情重大”，并积极组织材料向上级汇报。
    
    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山东省委书记张高丽、公安厅长曲植凡，聊城市委书记郭兆信等领导同志对此案高度重视，并做出重要批示。聊城市公安局局长任建军、副局长付强和东昌府公安分局局长张金忠，指令各级经侦部门要加大打击力度，强化措施，不惜一切代价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东昌府警方迅速成立侦破“3·01”传销大案领导小组，并选调20余民警参加破案大会战。
    
    如何尽快将传销头目缉捕归案，成为破获“3·01”传销大案的关键。为此，东昌府警方制定了以情报信息研判为主导，以抓捕大头目为重点，彻底打掉传销组织网络的行动计划。
    
    通过缜密的审讯，警方顺利找到软件的源头。4月5日晚12时，王永刚、赵坤等民警又踏上北去的列车。经过3昼夜调查摸排，将目标任务抓获。此人名叫丛新，现年30岁，博士后学位，系吉林省某网络公司技术骨干，同时也是传销网络一名头目。
    
    经突击审查，办案民警弄清了该网络形成的发展过程与“小财神”的来龙去脉。2002年春节过后，原武汉新田传销网络的苏胜、李军、刘华等6名B级头目，合谋脱离其总头目沈国良的领导。他们找到丛新，委托其设计传销网络系统的操作程序，利用该程序给传销网络集团制作每月销售业绩单。
    
    身为博士后的丛新利用较深厚的科技功底，经过数10次研究，研制出一套名为“小财神”的传销网络系统操作程序。丛志新的“小财神”闪盘出笼，为传销组织披上了科技的外衣。凭借此工具，广州天冀公司“蝶贝蕾”化妆品传销网络很快在全国16个省地发展。后来，随着传销网络的迅速膨胀，一些传销头目为获取更大的非法利益，纷纷独立操盘。丛新借机将“小财神”程序刻成光盘，以每套1至5万元的价格销售，从中获取500多万元的非法收入。
    
    因经济利益分配不均，“蝶贝蕾”传销集团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一些传销头目另立“山头”，扩展自己的网络系统。到案发时，“3.01”传销大案传销网络已发展为广州天冀蝶贝蕾、天狮美丽佳人、贵州红跃、深圳顺业4个传销集团，网络遍及全国20个省地，传销队伍已达50万人，涉案金额达20亿元，已成为严重干扰经济发展和影响社会治安稳定的一颗“毒瘤”。而促使“毒瘤”高效运作的核心正是这套“小财神”软件。
    
    打击网头进行时
    
    丛新的落网与“小财神”软件的破解，一批该传销网络的高级别传销头目逐渐浮出水面。
    
    4月20日，在济南警方的配合下，局长助理付民带领民警将该网络A级头目李臣、李枚抓获;4月26日，A级头目吴凤落网;5月27日，李斌抓捕小组在天津又传捷报，4名A级传销头目、11名B级传销头目被擒;6月至7月，辗转长春、威海等地，行程数千公里，抓捕民警又将王其、张杰等8名A级传销头目抓获。至此，“蝶贝蕾”传销网络土崩瓦解。
    
    8月11日，副局长王庆珍又带民警南下上海，成功将该团伙派生出来的“贵州红跃”华南局老总蔡某及A级头目方松、陈秋等10名嫌犯一网打尽。
    
    8月11日，警方获悉3名A级头目逃往青岛的信息后，王永刚等民警当晚乘火车前往。但嫌犯改变计划提前乘车逃匿沈阳，王永刚又马不停蹄率领民警赶到沈阳。狡猾的嫌犯再一次改变计划逃往哈尔滨，办案民警又赶往哈尔滨。他们获悉嫌犯藏匿中俄边界一深山老林中，迅即与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在进山路口蹲点守候。8月20日晚，民警将出山购买食品的李卫抓获，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将李贷、李远抓获。
    
    在此期间，“贵州红跃”东北地区老总邰军迫于打击压力，向贵州省公安机关投案自首。8月25日，警方乘胜追击，付民、满凤忠带领的抓捕小组沈阳传来捷报，经过昼夜的布控，一举将隐姓埋名藏匿的“3.01”大案传销网络创始人之一、“贵州红跃”传销公司华北局老总苏胜抓获，“3.01”传销大案取得突破性进展。
    截止发稿之日，东昌府警方共抓获A级传销头目33名、B级传销头目19名、C级传销头目62名，其中28人被检察院批准逮捕，8人被劳动教养。
    
    “3·01”凸显传销新特点
    
    透视“3.01”传销大案侦破全过程，我们发现传销组织呈现出一些新特点。
    
    传销组织管理层人员高智化。“蝶贝蕾”案之前，东昌府警方破获一起案值3亿元的“天狮美丽佳人”传销大案，这个传销组织的头目文化水平较低，大多数属于社会闲散人员，而“3.01”蝶贝蕾传销大案头目中，大学生占20%。如博士后丛志新充分利用自己知识技能，为传销头目研究开发“小财神”传销网络管理软件，增加了传销组织网络的科技含量，为公安机关侦查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
    
    传销集团内部矛盾重重。随着传销网络进一步膨胀，传销人员发展到一定数量后，传销集团头目因经济利益而产生矛盾现象比较突出。一些传销头目纷纷离开原来的网络，另立“山头”，频繁变换传销产品，争相拉人马投靠有背景的企业作保护伞。
    
    传销网络内部管理制度趋于完善。“蝶贝蕾”传销组织一般10人至13人一个寝室，由一个C级头目任室长。该传销网络从“坐寝”(指寝室中对新来人员的一套管理规范)到“出寝”(C级头目由于业绩突出而晋升B级，离开寝室)，从通讯网络到网络布局，从“典型”树立到课堂内容更新，从应对警察盘问到应付搜查，都有一整套成熟的操作规定和管理制度。
    
    暴力性增强。网络中有些享有操盘权、有一定“死党”的B级头目，如打算另立山头被上一级别头目察觉后，将遭到毒打。传销组织所驻扎的村庄，如东昌府区古楼办事处北关村村民也反映，晚上经常有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传销人员叫喊着跑出来。经侦大队民警赵坤说，“动用武力的情况有三种，一是对不愿入伙的新来人员;二是企图单干的传销人员;三是针对前来解救的人员。”
    
    树立“神话人物”愚弄下线。为了避免集中打击，整个网络不再信奉共同的“精神领袖”、“成功榜样”，而是由各个传销分支根据需要在A、B、C、D、E 五个不同的阶层树立不同的“神话人物”，以激励下线。比如警方抓获的王海这个分支，就在B级别中树立了白军这个“神话人物”。首先将网络中的C、D级别的骨干召集到娱乐场所狂欢，几个小时后由A级别的人物将“出寝”人员白军带出来，举行简短的庆祝仪式，然后将其接走。在以后一个月里，让他狂吃，少见阳光，一个月后，上面的大级别人员从上线款中拿出20万元给其配备高级轿车，让白军开车出现在网络成员面前，给下级人员形成一个印象:升级后就等于一步登天，进入理想中的天堂。用这种“造神”手段来欺骗最底层的传销人员。
    
    困扰警方的打传难题
    
    聊城警方历时6个月，往返奔波10余座城市，其为人民服务精神与坚定地“打传”信念令人钦佩。通过与这些“打传”一线最可爱的人交流，我们深切感受到打击传销任重而道远。同时，我们也发现一些困扰警方“打传”的难题。
    
    抓捕重要嫌疑人难。主要犯罪嫌疑人往往躲在幕后，身居异地，遥控指挥，难以抓获。
    
    调查取证难。大规模的资金在传销网络各级传递、流动无任何凭证，认定犯罪所要求的证据获取困难。传销人员的反侦查能力和对抗性也不断加强，如A级对B级都是单线联系，A级头目的手机号一月一换，根本不用自己的身份证。A级头目的业绩不在业绩单上显示，他们平常不坐火车、飞机，只坐长途大巴。
    
    打击处理难。国家打击传销条例模糊，相关的解释界定不清，造成认识上不统一，加上证据不完整，对一些正在“经营”的传销公司未能及时查处。民警武淑红说，虽然警方破解了这个网络的“总服务器”，抓获了部分头目，但是由于传销组织自身的运作机制仍在起作用，仍有不明真相的群众被骗进传销组织。
    
    我们期待政府与更多的相关职能部门要高度重视非法传销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严重性和危害性，切实把打击和治理非法传销当作一项政治任务，同时政法机关也要树立全国“一盘棋”思想，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决不能使其形成气候。
    
    (注:因本案尚在继续侦破之中，本文所涉及传销嫌疑人均为化名。)